塔铺※
寒风透过墙缝吹来,众灯头乱晃。一排排同学袖着手缩在灯下,影影绰绰,活像庙里的小鬼。
==苏北农村上的初中,冬天太冷时,老师会让大家筹钱买塑料薄膜,将所有窗户都封起来。当时觉得屋里头真是舒服。==
我说:“还是先回家告诉妈一声,免得她着急。” 爹说:“什么时候了,还顾那么多!” 我说:“可您不会骑车呀!来回一百八十里呢!” 爹满有信心地说:“我年轻的时候,一天一夜走过二百三。”说完,一撅一撅动了身。我忙追上去,把馍袋塞给他。他看看我,被胡茬包围的嘴笑了笑,从里边掏出四个馍,说:“放心。我明天晚上准赶回来。”我眼中不禁冒出了泪。
爹看着我们兴奋的样子,只“嘿嘿”地笑。这时我发现,爹的鞋帮已开了裂,裂口处,洇出一片殷红殷红的东西。我忙把爹的鞋扒下来,发现那满是脏土和皱皮的脚上,密密麻麻排满了血泡,有的已经破了,那是一只血脚。
河堤上,李爱莲坐在那里,样子很安然。她面前的草地上,竖着一个八分钱的小圆镜子。她看着那镜子,用一把断齿的化学梳子在慢慢梳头。她梳得很小心,很慢,很仔细。东边天上有朝霞,是红的,红红的光,在她脸的一侧,打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。
天是黑的,星是明的。密密麻麻的星,撒在无边无际的夜空闪烁。天是那么深邃,那么遥远。我第一次发现,我们头顶的天空,是那么崇高,那么宽广,那么仁慈和那么美。
走了二里路,我向回看,李爱莲仍站在河堤上看我。她那身影,那被风吹起的衣襟,那身边的一棵小柳树,在蓝色中透着苍茫的天空中,在一抹血红的晚霞下,犹如一幅纸剪的画影。
头人※
治治就治治,回去就治!治治这些龟孙!我让这些龟孙自由,这些龟孙却不会自由,回去就治!
单位※
所谓“通气”,是单位的一个专用名词,即两个人在一起谈心,身边没有第三个人。办公室的人常常相互“通气”。有时相互通一阵气,回到办公室,还装着没有“通气”
世界说起来很大,中国人说起来很多,但每个人迫切要处理和对付的,其实就身边周围那么几个人,相互琢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。
官场※
平时呢,绝不对别人乱吹自己和省委书记关系如何如何,像有些人那么肤浅,动不动就打“认识×××”的牌。如果有谁问起认不认识熊清泉,自己也一定要说:“听他作过报告!”这样对自己也好,显得谦虚谨慎,也维护人家熊清泉的声誉。
金全礼说:“什么忘记不忘记?这和我没关系,要感谢党,回去好好工作!
一地鸡毛※
两人都是大学生,谁也不是没有事业心,大家都奋斗过,发愤过,挑灯夜读过,有过一番宏伟的理想,单位的处长局长,社会上的大大小小机关,都不在眼里,哪里会想到几年之后,他们也跟大家一样,很快淹没到黑鸦鸦的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人群之中呢?你也无非是买豆腐、上班下班、吃饭睡觉洗衣服、对付保姆弄孩子,到了晚上你一页书也不想翻,什么宏图大志,什么事业理想,狗屁,那是年轻时候的事,大家都这么混,不也活了一辈子?有宏图大志怎么了?有事业理想怎么了?“古今将相在何方,荒冢一堆草没了!”一辈子下来谁还知道谁!
当然小林在单位混了这么多年,已不像刚来单位时那么天真,尽说大实话;在单位就要真真假假,真亦假来假亦真,说假话者升官发财,说真话倒霉受罚。
如果女小彭正在做气功你打扰了她,或者因为别的事她正心情不好,这批件就难说了;她会给你找出批件的好多毛病,找出国家的种种规定,不能审批的原因,最后还弄得你口服心服,以为是批件本身有毛病而不是别的什么其他原因。
==这事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改变==
小林成熟了。如果放在过去,只要能帮忙,他会立即满口答应,但那是幼稚。能帮忙先说不能帮忙,好办先说不好办,这才是成熟。不帮忙不好办最后帮忙办成了,人家才感激你。一开始就满口答应,如果中间出了岔子没办成,本来答应人家,最后没办成,反倒落人家埋怨。
土塬鼓点后:理查德·克莱德曼※
生活的意义是什么?就是企盼。企盼是什么?就是理想、猜想、梦想,永远得不到的水中的肉骨头。
她的死,只不过为大家提供了一个娱乐和热闹的机会和场所。
太阳从他们的后背升起来,从姑娘修长的头发旁落下,从他们的脚下升起,又从他们的头顶落下。钢琴和长笛,笼罩和统治了整个世界。这时我突然明白了理查与奎生的区别。我可以放心,安然,悲哀又不悲哀地去睡觉了。
==震云还是扯故事比较爱看,==